地灵殿后花园 ~Rose Dream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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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5.5

恭喜本站建立完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虽然完全是一副毛胚房的样子不过相信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吧…?不过完善的时间恐怕不是现在就是

2025.5.6

已追加ssl证书…现在可以用https连接到本站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如果证书过期了的话可以在评论区提醒我一声

故事合集/分类

  • 谱面:Lost in the Abyss | Future 9+

    arcaea自制谱

    完成于2024年11月底,公布于2024.12,后续有进行几次小修,提供给了几个乐意收录的私服

    下载链接:https://wwvr.lanzouy.com/iWezw2uos5lg

    早期发布的时候出现了一个hold叠键,但因为我ade出现错误导致没有检测出来,其实是有进行实机测试的,但因为自己比较菜所以没有意识到是谱的问题,后面才修复。早于2月下载谱面的同学注意了

    大概在这个地方,第四轨道的hold重叠了另一个hold,十分诡谲

    写这张谱的原因其实非常单纯,只是因为譬如“这歌真好听”这样的感觉所以就动手去做了。然而写的过程异常艰险,从九月份有想法到彻底完工,中间有很长的时间卡在了对于中间非常长重复副歌的段落处理上。最开始就想到了目前使用的这个结构,也就是:

    但其实和最终落实的版本有着很大的区别,因为我想直接照抄原本副歌的段落,简单的修改一下幅度和键的位置。然后惊讶地发现副歌的段落与我记忆里的段落完全不一样,而这样的差异主要体现在蛇形的持续时间,以及按键的排列上,最后还是仔细地修改了一下,并且加入了一些衔接的段落,让整体观感和手感更加好一点。于是最后按照这个思路进行了几次ctrl+cv,快速的搞定了曲子与这里类似的所有段落

    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显而易见,后半部分真正副歌出现的时候其表现力和张力被大大削弱了,但其实也很难找到更适合的写法。毕竟我不是nitro,限制在保障本谱整体风格的前提下不走出这种限制其实很难。不过,总体而言看上去还是不错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简单直接,弓采背景里面的合成器声音,hold和tap采电吉他主旋律。本段落响度比较高,听感比较饱满,故直接使用大弓加地面单点,既使得画面观感较为饱满同时使配置有一定的强度。段落之间塞上几个标准的双压,有vocal就采上(显得写的没那么敷衍),后半部分稍微处理一下,沿用前面的思路,再镜像一下原谱,搞定

    这谱写出来之后还是比较愉快的,因为是入坑的时候打的最早的几张谱之一(入坑就买了能见到的所有东方曲的含金量),谱子优秀的表现力和顶级的契合度在那时候就让我惊掉了下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及跟了两年多的手癖。所以在学会用自制,拿到了官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了这个谱,同时顺便找了一下完整版的音源,听着听着,就有了写这玩意出来的欲望。不论怎么样,结果还是非常令人安心的。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今年もよろしくね

    回想起来,上一次触碰到你的手是什么时候呢?

    「新年到了,恭喜恭喜呀。」

    「新年快乐,那么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本以为会被责骂,所以回家的路上一直战战兢兢的,结果姐姐只是这么说着,在那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还以为会唠叨的呢。」

    「你想听吗?」

    「倒也不是那样。」

    「新年伊始,我倒也不想马上一副喋喋不休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吗。」

    年末的大家总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我只是在一旁观察。就这样,仅仅是看着,看着,年末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在地灵殿,年末年初并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除夕的晚餐依然是荞麦面。也不会有年节菜。因为我们家宠物的数量非同寻常的多,最后,能做到毫无挑剔地吃完年夜饭的,只有姐姐一个人而已。

    尽管如此,这也不能是我不回家的理由。

    「我不生气,但是,」

    「但是?」

    「你这家伙也会有份的,荞麦面哦。」

    「哇,竟然用这样的方式责备我吗。」

    「感觉,有点寂寞呢。」

    「对,对不起。」

    「不过我把两人份的荞麦面都吃了。」

    「不应该留着吗?」

    「过新年时吃去年的荞麦面又有什么用呢。」

    「嗯,那倒确实。」

    地灵殿比平时要安静得多。宠物们的声音也比平日里要小了不少。

    「大家似乎都去初诣了。」

    「你是能读我的心吗?」

    「当然不能啊。」

    姐姐这么说着笑了起来,譬如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奇怪,我的想法真的那么容易看透吗?

    「燐和空说要去博丽神社,把小家伙们都带出去了。」

    「那姐姐呢?」

    「新年还有工作要忙。」

    「那还真是辛苦了。」

    「不客气。」

    背对着客厅,姐姐问道:「要不要喝点咖啡?可可和红茶也行。」

    「我想吃年糕汤。」

    「啊,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虽然你没留荞麦面给我,但我想你应该会留年糕汤吧,毕竟是还是你嘛。」

    「早知道这样的话就自己全部吃完了。」

    轻笑的声音,悄悄地融化在了客厅里。

    「冻伤?」

    姐姐端着装有年糕汤的碗和筷子,看着我的手喃喃道。

    「嗯?」

    「出血了哦。」

    「真的啊。」

    「你没发现吗?」

    「嗯。啊,对了,外面下雪了,积了好多呢。」

    「是吗?你是不是去空手堆雪人了?」

    「啊,我觉得像是做了一个一个人的比赛,想看看自己能用一晚上做出多少个十厘米高的雪人。」

    「这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下雪天的兴奋劲嘛,事后想想还是挺吓人的。」

    「是呢。」

    再次叹气。叹息的声音慢慢在客厅里消散了。

    「来,伸出手来。」

    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片创可贴。

    「为什么随身带着?」

    「因为经常用啊。」

    「经常用吗?」

    「主要是我…」

    「姐姐真粗心大意,总是被纸割到吧。」

    「那样的伤虽然小但真的很疼…」

    轻轻一贴。

    姐姐的手触碰到我的指尖。透过指尖,那温热的体温显得有些痒痒。

    「好暖啊。」

    「刚才在煮年糕汤。恋的手真是冷得吓人。」

    「刚才洗了手。」

    「洗的时候你都没发现有冻伤吗?」

    「嗯。」

    「我觉得挺痛的啊,看,流了不少血。」

    「直到意识到之前都不会感觉到疼痛吧。」

    「是啊。」

    「无意识的话就不痛啊,这可是我新的发现。」

    「别在这种事情上使用能力啊。」

    「为什么?」

    「如果受的是重的伤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

    「你老人家大概不会注意到这些,然后会一如既往漫无目的地继续晃来晃去。」

    「然后就这样晃晃悠悠着死掉吧。」

    「那可不行。」

    「这倒挺像我的风格。」

    「这样的风格可不需要。」

    「这种程度的小伤,正好。」

    姐姐在我贴了创可贴的手上紧紧握了几下。

    「创可贴这种东西的话,我随时都备着的。」

    确实,如果只是这样的小伤,倒也挺好的。

  • 忘却|忘却

    吉他、鱼肉香肠、毒药、鼓膜,以这些为题材写了一篇。显然鱼肉香肠和鼓膜完全沦为空气角色了,果咩那塞

    妹妹好久没回来了,结果一回来就把右手的手指弄得破破烂烂,还把掉下来的指甲当作礼物递给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  

    「捡了把吉他。不知道那东西该怎么弹,就随便弹了弹,结果手指变成这样了。」  

    「到底怎么弄的才会变成这样……」  

    破破烂烂,拖拖拉拉、残破不堪。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她的无名指甚至从第二关节断了,不过到明天应该就会长回来,我只是给她按上了些纱布。其他手指也有断裂、撕裂的伤口,于是我简单地给她裹上了绷带。

    反正明天,她就会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弹都弹不好,没办法,我就像拿锤子一样,顺手砸扁了几个路过的妖怪。」  

    「你到底在干什么。」  

    「血喷得像罗夏墨迹,骨头散得像鱼肉香肠」  

    「弹奏方法,下次我教你吧。」  

    「太好了!那这些指甲,我打算丢到屋顶上去。」  

    「丢的是牙齿吧?上排牙齿。」  

    「牙齿和指甲也差不多嘛。」  

    「那你去丢吧。」  

    「好——的!」  

    我泡了红茶等她回来,还特意往她的那杯里多加了一些糖。  

    等妹妹回到客厅,她看上去心满意足,满脸笑容。握杯子时用右手费了点劲,最后换成左手才拿起来。  

    「为什么非要用右手?」  

    「嗯?你是说受伤的那只手?」  

    「对啊。」  

    「为什么……姐姐,吉他不就是用惯用手弹的吗?」  

    「……说得对。」  

    确实没错。  

    但,恋,你刚才拿杯子的样子,就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吗?  

    「要不稍微安静点待在家里吧?」  

    「为什么?」  

    「想让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啊。」  

    「我可不觉得。」  

    「哪里不冷静了?」  

    「……」  

    我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嗅了嗅红茶的香气。  

    「最近,你跑得有点太频繁了。我觉得你可以多回家一点,难道你不觉得吗?」  

    呼吸伴着谎言吐了出来。  

    妹妹根本没有去任何地方,她一直都在这里。可是,真正的恋,早就不在了。  

    「嗯,知道了。如果姐姐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听话吧。」  

    「谢谢你。」  

    对不起。  

    不知从何时起,妹妹变得这么健忘了。  

    是是因为失去了读取他人内心的能力带来的副作用,还是因为获得操控无意识的能力的代价?又或者,这与能力毫无关系,仅仅是某种不可知的因果使然?  

    总之,妹妹变成了这样一个健忘的孩子,拼拼凑凑地捏造出支离破碎的记忆,然后带着天真的笑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总是随意出门,我不知道她会面临什么危险,也不知道她会给别人带去什么危险。所以,我尽可能监视着她,尽量让她留在地灵殿里。  

    尽管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但说实话,能比从前有更多时间和她在一起,我还是感到高兴的。

    只要在一起待得够久,她就一定不会忘记我。  

    我害怕被遗忘。  

    只要她还能叫我一声「姐姐」,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地灵殿里有一架大三角钢琴,我偶尔会弹来消磨时间。那一天,妹妹带着吉他跑来时笑着说:「要是能配合钢琴弹就更帅气了。」  

    即使她忘记了那个带吉他来的日子,即使她忘记了自己是左撇子,即使她忘记了这是她半年多来第一次外出。  

    只要她懂我,只要她记得我,只要她找到我,这就足够了。  

    我记得一切。虽然不能分享过去的回忆有点遗憾,但只要能分享这些未来就足够了。  

    「姐姐」,只要她的声音能在我的鼓膜中回响。  

    「姐姐。」  

    「嗯,怎么了?」  

    「来弹钢琴吧。」  

    「钢琴?」  

    她还记得?  

    「嗯,你不是弹得很棒嘛。」  

    「啊,……不过有一阵子没碰了,不知道弹得怎么样了。」  

    「没关系,弹错一点无所谓的。我可以用吉他帮你掩饰。」  

    我一时语塞。  

    「吉他?」  

    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  

    「嗯,我有在练习哦,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快来嘛,快弹弹吧!」  

    「啊……啊……原来,你还记得啊。」  

    「乐谱什么的随便啦,弹就行。」  

    「是呢,是呢……真好啊。」  

    ——什么嘛,原来她还记得啊。  

    「还得,多加点毒药才行。」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一定要忘记除我以外的所有事情,否则我会为此困扰呢。  

  • 喜欢就是喜欢|好きなものは好き

    如果有人问我喜欢那位大人的哪个地方,我是答不上来的。

    在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模糊又晦涩的感觉,既温暖又令人不安,虽然渴望触碰,但又感觉一旦触碰就会引发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贫乏的词汇量,根本无法给这种感情命名。

    「喂,阿燐。」

    「嗯?」

    「你真的喜欢觉大人吗?」

    「这是什么意思?」

    阿空说完之后就沉默了,然后我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这位朋友表面看起来很呆,和她相处久了也确实有点笨,甚至长期交往很久,还是有种笨笨的感觉。不过正因如此,她反倒拥有一双能洞悉事物本质的锐利眼睛。知识就像耳垢,知道的越多反而使得听力变差——这句好像在哪儿听过。如果这样的话,我这位朋友几乎没有「耳垢」,因此她能精准、清晰地分辨各种声音。

    嗯……

    我愿意听从那位大人的一切安排,而且也一直这么做。为了让她开心,我愿意付出一切努力。任何让她悲伤的事我都不能容忍,任何困扰她的事我都绝不允许。如果她让我变成红色,我就变成红色;让我变成黑色,我就变成黑色。无论多少次,我都会重新成为白色,再为了她的愿望,去调整成她任何想要的颜色。

    「哎呀,果然还是喜欢啊。咱啊,对于觉大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呢。」

    「嗯……可是,阿燐,你其实也害怕觉大人,对吧?」

    「阿空,你喜欢吃煮鸡蛋吗?」

    「喜欢,超喜欢。」

    「可是,鸡蛋如果坏了,就会对身体有害。吃了的话,会肚子痛的。」

    「诶?」

    「你有绝对的把握,自己不会吃到坏掉的鸡蛋吗?」

    「诶,诶诶……」

    「那你还喜欢煮鸡蛋吗?」

    「……还是喜欢……」

    「那就是一样的道理。」

    「额…嗯……?」

    我亲爱的朋友再次陷入了沉默,「原来如此,是这样吗」这样的想法大概正在她的头脑里旋转。 虽然用话语糊弄过去了,但阿空的那句话实在是太过精确了,正中要害,准确得让我心头一颤。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回避了她的问题。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真是个复杂的问题。

    我对觉大人的感情十分复杂,至今也没理清过头绪。其实也从没想过要去理清。那些纷乱的情感,恰恰因为它们存在于那儿才有意义,移开反而会失去它们的价值。换句话说,我觉得保持这种感觉就足够了。

    既然如此,如果要给我的感情起个名字,那「喜欢」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至少,我从未对觉大人怀有恶意,也从未产生过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所畏惧的,并不是胆怯,而是出于敬畏。让我害怕的,不是觉大人,而是那些让她烦恼或困扰的事情。

    「不,才不对呢,阿燐不可能喜欢姐姐的。」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

    能这么说话的人,在这个地灵殿里只有一个。阿空不在,这里是我的房间,而我正在书写要交给觉大人的工作日志。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

     「怎么了,恋大人?这是可以重新读心了吗?」

    「没有啦,也不打算读,也没有理由读。只要看着你的脸,谁都能明白啊。燐,你的表情太容易读出来了。」

    「真的吗?看来咱得注意了。」

    「骗你的。我刚才只是听到你一个人在嘀咕,所以偷听了一下。偷听和偷吃什么的,我最擅长啦。」

    「偷吃什么的还是只在地灵殿里进行吧。」

    「好嘛,让姐姐困扰我可不愿意呢。」

    「即便不考虑觉大人的心情,那也请您务必收敛些,拜托了。」

    「嗯嗯,放心吧。我会努力注意的。」

    「话说回来,究竟是为什么,到底是凭什么断言咱不喜欢觉大人呢?」

    「那还用说,因为你不喜欢她啊。我只不过是把黑的东西称为黑而已」

    「不,这里应该是白色的东西」

    「那可能只是燐你看成了白色罢了。而且,燐你看到的黑色和我看到的黑色是不是同一个色调,我们也没有什么确凿的依据啊。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连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都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表达出来。」

    「真是哲学啊。这样的话题还是下次再说吧。现在咱很不高兴呢,一天之内咱最珍视的感情竟然被质疑了整整两次。」

    我并没有说我讨厌觉大人。我明明说了我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被这样责备似的逼问呢?

    阿空只是出于她的天真,毫无恶意地提出了疑问。

    而恋大人的态度,却让人感到一种隐隐的恶意。

    我不希望别人对我的感情评头论足。

    「听着,阿燐。我并不是想批评你什么的,也不是想挑拨你和姐姐的关系。」

    「那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因为无意识啊,阿燐。无意识是深层心理的反映,是一面镜子。所以表面上看不到的,或者完全与表面不同的东西,也可能沉淀在无意识中。」

    「真是方便呢,无意识的能力。」

    「是啊,所以我从来没想要重新得到读心术。」

    「咱刚刚是在讽刺呢。」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和阿燐聊聊嘛。」

    恋大人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脑袋,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她这样的动作,真的与觉大人非常相似。

    缓缓吐着气,微张着嘴,侧着脑袋的样子有点傻气,但也挺可爱的。

    无意识,真是个便利的词啊。只要不去意识到的,统统都可以归为无意识。  

    不过,如果照恋大人所说的那样,我的无意识和意识的想法真的不一样吗?

    更进一步说,难道我要怀疑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觉大人?可我这么长久以来,一直都在为她而活啊?

    还是说,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资格吗?需要确定的理由、确定的渊源、确定的因果、确定的回忆和宿命,才能配得上喜欢?否则,连觉得自己喜欢都不被允许?

    「阿燐啊,你一提到姐姐就会变得很较真,这真是你的一个小毛病呢。」  

    「正因为这样,这才是咱对觉大人的感情最有力的证据。」  

    「喜欢和崇拜可不是一回事哦。」  

    「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是一种情感,但不能和其他情感混为一谈。虽然把一切都归为喜欢确实比较轻松呢。我和姐姐也因此苦恼了很久。我以前非常讨厌姐姐,但却以为自己很喜欢她。那种矛盾让我很痛苦,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过,姐姐教会了我,也理解了我,于是我才终于能够原谅自己。这是最近的事……不,其实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欸,等一下……恋大人讨厌觉大人?」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兄弟姐妹关系不好不就是常态吗?我啊,一直很讨厌姐姐啊。她太狡猾了。我那么害怕被别人讨厌,活得很痛苦,可姐姐看起来一点都不辛苦。她明明知道我在挣扎,却从来没有伸出过援手。」  

    「啊、啊哈……」  

    「不过呢,那时候我还会读心。我知道姐姐非常爱我,所以我觉得自己必须喜欢她。毕竟我们是家人。而且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得到她的爱,感觉也太不公平了。所以,虽然我讨厌她,但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喜欢她。」  

    「必须……喜欢……」  

    「但是姐姐理解我的心情啊。她对我说,你可以讨厌我,没关系。她说,『你可以讨厌我,没关系,我早就习惯被人讨厌了』,那种轻描淡写的表情,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心里也似乎真的毫不在意。我这才明白,啊,原来姐姐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她的内心和我完全不一样。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突然觉得那些烦恼都很无谓了。等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姐姐变得可爱了起来,或者说我对她的负担感消失了吧。我以前一直觉得姐姐是完美的,是善良的,所以被讨厌也无所谓。但实际上,她只是因为不完整、丑陋,才不在意被讨厌的。」  

    恋大人说到这里,突然摇摇头,「不对不对,这些话不重要。」这个动作倒不像觉大人。

    我心里不禁想,真好啊。

    恋大人与觉大人有许多相似之处,也有许多不同之处。她既不偏向哪一方,这样的多样性就是家庭的体现吧。至于我,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家庭。我总是偏向某一方。渴望能够和他人有共同点,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而这样的机会很少。所以,偶尔能有这样的时刻,我就会非常的开心。

    共同点?与谁的共同点呢?

    「阿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喜欢』这个感情,并不是唯一能让你和别人亲近的情感呢。如果你真的想和某个人好好相处,反而不应该太在意‘喜欢’这种感情呢。」  

    「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这只是我和姐姐相处的经验所得出的一个结论罢了。」  

    「那……咱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觉大人呢?」  

    「哎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巧了?」  

    「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没事的,阿燐。无论你怎么想,姐姐还是一样地喜欢你,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的。我可以保证。她可不是那样心胸狭窄的人。如果心胸不够宽广,是做不了读心的事的」  

    「真是意味深长的说法啊」  

    「神秘又象征性,这就是恋酱的魅力所在呢」  

    「是这样吗。」  

    「再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吧。姐姐是整个地底最不受欢迎的人。但地灵殿是个例外,对吧?大家都喜欢姐姐吧?」  

    恋大人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她的语气总是带着股故弄玄虚的意味。

    「那恋大人呢?」  

    「我可不属于那一类。家人和外人是不一样的,对吧?喜欢或者讨厌,用那种简单二元对立的说法可说不清我和姐姐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够呢,呵呵呵。」

    我从来没有家人,过去也没有。自我开始记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独自一人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必须一个人活下去。

    因此,对于拯救了我、让我不再孤独的那位大人,无论我用多少感激的言语,都表达不尽。那位大人救我于孤独。「你是我所需要的」她这样说,「我一直在寻找像你这样的人」这些话深深刺进了我的心。我决心此生为她效力,愿意成为她的手足。只要能为她做点什么,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让她高兴,我愿意成为任何样子。

    因为那位大人拯救了我。给了我那些我一直渴望的、一直被夺走的东西。做了我一直想要别人为我做的事。  

    地灵殿就是这样的人们聚集的地方。

    大家都欠那位大人的恩情,大家都为她效力。因为她填补了我们心中的空缺。

    空缺?

    我心中的空缺,究竟是什么呢?

    「呵呵。我已经有点困了,可能要走了。阿燐,你要把这个交给姐姐,对吧?那顺便去问问她吧。」

    ——我是不是,可能……

    「啊,我明白了。原来恋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呢。我觉得不必太在意,毕竟那孩子什么都没在想。真的,不是因为我读不了她的心才闹别扭。真的……虽然有点小小的别扭啦……恋那孩子就是喜欢看别人各种各样的反应。对着我的时候,总是一副苦瓜脸,也难怪……那个,所以,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哦,日志。谢谢啦。其实明天也可以的。」

    ……

    「不过,为什么你今天保持着着猫的模样呢?平时都是用手递给我的,今天是用嘴递的吗?喔,真是色气满满啊……抱歉,不用露出这么冷淡的眼神吧。真的,别这样。嗯……你不想和我谈话吗?我理解你的感受。这种随意读别人心思然后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女人,确实很怪异呢。……我本来希望你能否定一下的……不,没事,我只是自言自语。我可是个以自言自语著称的女人啊。即使没有人,我也能轻轻松松说三个小时话……不是,其实这个部分也希望你能否定一下的……」

    ……我……

    「『我可能不喜欢你』,是吗?你为什么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连对自己的称呼都不一样呢?哪一个才是谎言呢,呵呵呵。或许两者都是谎言?这也很有趣。听好了,燐。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我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完全等同的。因为我喜欢你。在这其中,根本没有容纳你个人感情的余地。即便你像对待杀父仇人一样恨我,真可惜,我还是非常喜欢你。真是可怜啊。我对你的内心感到同情。」

    在这地灵殿里,没有谁是不喜欢你的。  

    可是,唯独我不喜欢你,这就太可怕了。

    而且,如果我不喜欢你,那我该如何给这种情感命名呢?  

    我究竟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情感呢?我害怕知道这个答案。非常,非常害怕。

    「不,燐。你确实是爱着地霊殿的。爱这种情感通常是不自觉的。那么,这个是恋挖掘出来的吗?嗯……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总之,燐。这是真的。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吧?为你的感情感到自豪吧,它是实实在在的。」

    地灵殿……

    「是的,没错。正是『地灵殿』。很遗憾,不是我。正如我所说的,无论你是否喜欢我,我都完全无所谓。哦,请不要误解。我并不是说你讨厌我,只是说你不喜欢我而已。死者与未生者是不一样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吧?你喜欢死者。这也许是职业病。」

    ……

    「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对我很好。然而,燐,奉献的行为本质上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他人。成就感,这才是奉献的真正价值。哦,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卑微的。奉献本该如此。毕竟,为了他人而自我牺牲,岂不是荒谬,岂不是喜剧?如果你真心想要在没有任何利益或自我满足的情况下,通过纯粹的崇拜来隶属于某物,那你还不如犯个罪受罚呢。毕竟你必须隶属于罪恶。哼……你对我确实付出了很多,但这只是必要的仪式罢了。那么,这个通行仪式是为了什么呢?」

    ……共同点……

    「没有朋友是很痛苦的,对吧?」

    啊,啊,觉大人!

    我,绝不是,想让您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不,不必担心,燐。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我理解的心灵,没有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孤独,并不是在血液中。它存在于无人触及的冷漠之中。」

    如此说着,觉大人微微一笑。这对我来说是多么神圣而孤独的微笑。  

    我终于理解了恋大人说的话的意思。  

    ——因为我习惯被讨厌,你也可以讨厌我哦。  

    这绝不是一种放弃的言辞。  

    ——我是否喜欢你,完全无所谓。那是等价的。  

    不,恋大人。  

    觉大人从未想过被你讨厌。她并不在意你是否讨厌她。即使被你讨厌,她依然会喜欢你,依然会原谅你。觉大人原谅了。  

    连恋大人也……是的,我也是。

    「咱不想回到孤独中。」  

    「嗯,我知道。」  

    「咱想要朋友。」  

    「明白。」  

    「咱以为没有大家所拥有的东西,就不能成为朋友。」  

    「被排除在外是令人讨厌的。」  

    「所以,咱……咱……」  

    「嗯,我知道。」

    觉大人并没有等我开口。她已经得到了所有的一切。为了让我无需再说更多话,她剪断了言辞,让我无需再承认,甚至无需开口。  

    觉大人,真的很在乎我。

    「对不起。」  

    「道歉只是对做错事时才需要的。你什么都没做错。我也没有受到伤害。不是吗?」

    我听她说什么都是因为害怕。  

    为了让她开心,我不会吝惜任何努力,因为害怕。  

    我容忍所有的悲伤,因为害怕。  

    我无法容忍任何的困扰,因为害怕。  

    我变成她所说的颜色,试图一次又一次地制造她期望的颜色,因为害怕。

    我只是畏惧觉大人。

    不像空那样能接受一切,我并不那么顺从。  

    不像恋大人那样,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无法轻易放弃。  

    不像地霊殿的大家那样,不能纯粹地喜欢觉大人。  

    不够顺从就无法成为朋友。不放弃就无法成为朋友。不喜欢就无法成为朋友。我只是想和大家成为朋友。

    「孤独的孩子。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地方。」  

    「觉大人,您为什么能够如此强烈地喜欢呢?为什么能够如此堂堂正正地爱呢?」  

    「喜欢不需要原因。」  

    「为什么您会喜欢我(私)呢?」  

    「你的角色崩坏了,燐。」

    说起来,当我注意到时,我的第一人称称呼已经变成了「あたい」(咱)。可能从我能说人类语言以来就一直如此。觉大人说心里和言辞中的第一人称不同。我没注意到,但现在确实是「私」(我),而不是「あたい」(咱)。  

    可能是因为「あたい」(咱)让人更亲近之类的原因吧。也许我为了被大家喜欢,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塑造成了如此。

    「是因为你是你自己,燐。」

    她笑的模样仍然是那么神圣,但又带着某种邪恶,确实像恋大人。

    「那个,阿空。」

    「怎么了?」

    「其实,咱觉得咱可能并不喜欢觉大人。」

    「诶?真是让人不安啊。」

    「怎么,你昨天说的事都忘了?都是因为阿空说了奇怪的话,咱才变得这么困扰的!」

    「对不起。」

    「既然不记得就别说对不起。」

    「那么,燐,你讨厌觉大人吗?」

    「咱不讨厌她。为什么咱要讨厌觉大人呢?这一点也不对劲。」

    「嗯?嗯嗯?」

    「咱还是不喜欢被读心。地底的厌恶者,真的很恐怖。咱不知道她为什么被那么讨厌却能无动于衷。咱觉得自己明白觉大人的事,实际上却一点都不明白。因为不知道,所以害怕。不明白的东西很可怕。」

    「那么,明白了,就会喜欢吗?」

    「阿空呢?你喜欢觉大人吗?」

    「喜欢。」

    「不怕吗?」

    「不怕。」

    「为什么?」

    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

    我也希望能像这样,毫不犹豫地喜欢上某个人啊。

    不过,阿空虽然看似简单,但也一定是考虑了很多的吧。

    「那个,阿空。」

    「什么?」

    「为什么你愿意和咱做朋友?」

    「真是奇怪的问题。」

    「嗯,只是随便问问。」

    「嗯……因为燐是燐。」

    「喜欢」是什么呢?真是好难理解。

  • 欢迎回来,入侵者|おかえり侵入者

    这篇文章是写给那些喜欢椎名林檎的《ポルターガイスト》的人看的。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作品了。说实话,这个故事基本上就是照搬那首歌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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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后不如多回来几次吧。」

    好久没回地灵殿了,刚进门,比「欢迎回来」还快的,这句话就先飞了过来。啧,这是在生气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摘下帽子,放在胸前。

    「诶…姐姐,现在心情不好吗?」

    「看上去是这样吗?不好意思,我天生就是这个表情。」

    「啊,不,不是那个意思……」

    可能心情不好,其实并不是从表情上判断的。相反,现在姐姐的表情是她非常愉快的表情。姐姐,平时表情变化不多。总是绷着脸,仅仅是对视就能吓哭小孩子那样,面无表情的铁面皮。但开心的时候会露出高兴的表情,悲伤的时候也会露出悲伤的表情。这些我是知道的。即便读不出她的心思,我也已经作为她的妹妹观察了她几百年了。

    只是,因为还没有说欢迎回来和我回来了,所以我有些不太高兴罢了。

    「没有在生气吧?」

    「我的脸色看起来有那么糟吗?」

    「啊,不是……恋酱只是,有些没听懂,刚才说的话。」

    「是吗。」

    「就、就是这样啊,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呢?」

    话语变得模糊起来,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好奇怪。

    和姐姐说话的时候,显得这样语无伦次,平常可不会这样。

    「嗯哼,是为什么呢?」

    「诶诶诶……这算什么嘛。」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房间,请来见我吧。」

    「啊,嗯?」

    真是奇怪的说法,说什么请来见我,好像我是来客似的。我可是这里主人的妹妹啊?

    「有东西要给我看吗?」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呢。」

    「诶,诶诶——到底怎么回事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看着我的脸,姐姐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了,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可能在策划什么恶作剧,打算捉弄我吧。好像,也不太对,我也这样想着。这么想是因为,姐姐的笑容太单纯了,没有任何隐瞒,充满了清爽的感觉。

    姐姐这样的笑容可不常见,我不禁久久地盯着她的脸看。几秒钟后,姐姐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微微歪了歪头。我耸耸肩,她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揉乱了我的头发。

    「等、等一等。」

    然后她突然把脸凑了过来,吓得我闭上了眼睛。接着耳边传来了甜美的声音。

    「我会把锁打开,你一定要来哦。」

    头上那只手的感觉随即消失,等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只剩下姐姐的背影。

    那一天,除了这句话之外,我们姐妹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一天之内,我从没这么频繁地照过镜子。时不时拿出小镜子,试图把乱翘的刘海和恼人的发旋理顺,过几分钟又拿出镜子确认,发现没怎么变好,又重新动手修整。经过无数次这样的反复,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钥匙。不管是口袋,还是包里的小口袋里,完全找不到。我想了想,之前离开的时候,可能忘在家里了。上一次离开地灵殿时,还是看着日落,回头一算,应该是在三天前的事情

    (对我来说,这算是个很短的周期了。)

    一周不回地灵殿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今天我却觉得,连三天前的记忆仿佛都变得遥远,像是沉睡在某个久远的记忆抽屉里。

    (因为啊,姐姐她……)

    ——一定要来哦。

    姐姐那不太符合她风格的,极为亲昵的语气。

    回想起来,那时耳畔轻柔的呼吸声仿佛又重新浮现。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紧紧牵引着我,让我无法挣脱。脑海里像是粘稠的东西融化开,让我觉得,必须回去才行。

    (真讨厌啊,姐姐她……那样,嗯……是否是无意识的呢?如果是无意识的,那是我的责任吗?不论如何,这种心跳加速、气息急促的症状是永远也不会好转的吧……)

    思绪乱成一团,而我的心跳却出奇的快。

    要是我回到地灵殿,进了姐姐的房间,这样的症状只怕会更严重吧。这可能性真是大得吓人。毕竟这症状的罪魁祸首就是姐姐没错。

    啊啊,这究竟是什么呢。这模糊的、白茫茫的情感。

    我的无意识一片空白,逐渐模糊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

    试图发出点正常的声音。结果发现眼前出现了个人影。

    「呜哇!」

    「呀啊啊啊啊啊?!」

    随着我一声惊叫,眼前的桥姬发出比我大好几倍的尖叫声,然后在我面前重重地摔了一跤。

    「水桥小姐怎么在这里?」

    「桥姬在桥上待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又是什么毛病,突然出现在人面前大声吼叫,真是无礼!」

    桥姬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凑上前来。她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我于是乖乖道了歉。

    「对不起。啊,这里是地底啊。」

    「你是不是,又在用你擅长的无意识飘到这里的吧。简直到了梦游症的程度了。」

    「梦也属于无意识的范畴,所以也不算错吧……」

    真让人困扰啊,我叹了口气。走到这里,再穿过大街就到地灵殿了。就算走着去,也不到十五分钟。说实话,我其实没什么好困扰的。明明是想回家,却又不想回去,心里这样怪里怪气的烦恼混混沌沌地蠢动着。

    但,最终。我不知不觉间从地上跑到地底来,答案应该已经很明确了。只不过是回家这点小事,何必感到不自在呢。

    这样想着,我告别了桥姬,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越是周围的景象鲜艳辉煌,我的心越是沉入平静深处。

    ——有钥匙的房间,真好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呢?大概是搬进地灵殿、整理好大部分行李的时候吧。那时我们商量着要怎么分配房间,在宽敞又房间数充足的地灵殿里做出了选择。姐姐说没有锁的房间她绝对不要。我自己并不需要锁,所以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将从一开始就带有锁、而且最大的一间房作为姐姐的房间。过了一段时间,姐姐的房间又多了把锁。我问她:在家里还要装两把锁吗?她回答:心里不安宁。并不是因为怀疑你或是宠物们,这点毋庸置疑。又过了一阵子,除了两把锁之外,房门上还加了条链子。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不过姐姐也没有因此就把自己锁在房里,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和大家待在客厅里,所以我决定不去在意这些事。

    说起来,最后一次进那房间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房间,就是我自己。

    记忆中的姐姐隔着链条低语道。我以一种几乎在窥探房门缝隙的姿势倾听。

    ——所以我不想被任何人侵犯。尽管我觉得你不会理解……

    ——侵犯?你居然连我都当成是入侵者吗?真是过分。

    ——不管用什么话来修饰,最终都如此。真相始终只有一个。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听不懂,那就是我真实的感受。

    即便现在回想起那段对话,我依然无法理解当时的意思。那时候,我放弃了去理解姐姐。除了放弃之外,我没有其他选择。相反,我选择了接受:我和姐姐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世界观与视界之中。我至今仍认为,这正是家人之间的关系。

    不管怎样,姐姐对我来说一直都是正确的。即使社会不认同,甚至说她是错误的,只要姐姐说黑色是白色,那白色也会在我眼中变成黑色。姐姐抚养了早早失去双亲、甚至连父母的面容和声音都不记得的我。或许有时候她不得不做些不那么正确、不那么善良的事。即便如此,她依旧以她自己的方式养育了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否定这一切呢?

    姐姐是正确的。姐姐所说的真相,便是事实的真相。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

    一向在房间上装了三道锁的姐姐,为什么会说要已经把门锁打开。

    (……啊,原来是这样啊)

    浓重的白色吐息消散在地底的夜晚。我抬头仰望天空,黯淡无光的云层笼罩着天际。空无一物。指尖慢慢变得冰凉,但指缝间却残留着些微的温热。

    (所以,才说「请来见我」啊。)

    我曾觉得她说话有些夸张。但这既不是夸张,也不是讽刺,而是姐姐心中的真相。

    道路几乎走到尽头,远处地灵殿的轮廓渐渐浮现。我想试着模仿一下姐姐走路的样子。

    沙、沙沙,沙沙。

    不去在意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大步迈开脚步的感觉,其实意外的不错呢。

    我紧紧握住那个没有上锁、没有上链条、任何人都不再被拒绝的门把手。也许手上沾了汗,所以反复用手帕擦拭干净了。没问题的。

    整个地灵殿都没有她的身影,想必她正在那个房间里。她正在等待着唯一的入侵者。

    我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对我来说,微笑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我想要让那扇门背后、那个不擅长微笑的她,也展现出灿烂的笑容。我想我能做到!

    「我回来了——」

    我推开了门。

    熟悉的背影正坐在沙发上。

    我努力寻找那张等待着我的、最灿烂的笑容。

    说一句「欢迎回来」吧。

    给你的入侵者。

    完‍‍‍‍